「菅芒花、菅芒花,生佇山邊,開佇谷底,有葉無枝,秣曉靠勢,風若吹來頭纍纍…」
去年冬天,偶然經過河畔,一大片垂垂蕤蕤的芒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,我煞住鐵馬,陣陣微風拂過我臉,望著眼前景色,使我憶起與阿嬤相處的最後的時光。
阿嬤靠坐在斜斜的病床上,戴起眼鏡,那被針插過後殘留無數個小傷口的手掌輕輕的放在書頁上。阿嬤靜靜讀著佛經,嘴裡念念有詞,鐵櫃上擺放著瓶瓶罐罐,還有一袋沒吃完的午餐,剛剛護士交代的藥物與一個帶塞子的試管還放在那兒,而我時而望著阿嬤發呆,時而唱歌,有時好奇問阿嬤一些事,然後靜靜聽阿嬤的陳年往事。
每當想起阿嬤,記憶中的那段旋律總會浮現出來,「菅芒花、菅芒花,生佇山邊,開佇谷底,有葉無枝,秣曉靠勢,風若吹來頭纍纍…,」阿嬤就如同那歌詞裡的菅芒花,從小到大適應各種環境,不懂得倚靠任何勢力,當風兒吹來之際,總是卑微的垂著頭來屈就應對。為人妻子後,辛苦拉拔三個孩子長大,大兒子與女兒紛紛離開,一個離家打拼,一個移民到國外,而阿嬤還是繼續與丈夫及二兒子守著家裡的便當店,即使辛苦,但家人們的互相扶持,還是度過一段平靜的時光。
我記得那時我還在讀幼稚園,阿嬤每天騎著機車到幼稚園門口來接我下課,在機車上,我坐在阿嬤前面,背後靠著阿嬤的大肚子,開心的分享今天做了什麼勞作、跳了什麼舞,直到我讀小學了,換我坐在阿嬤後面,抱著她的肚子,聞著阿嬤身上的排骨味、汗味以及拜拜燒香混合起來的味道。
直到有一天,這股味道卻突然消失了,那堅忍不拔的身影到最後只能在夢中才能見的到。
而每當想起那身影,記憶中的那段旋律總會浮現出來……
菅芒花、菅芒花,生佇山邊,開佇谷底,有葉無枝,秣曉靠勢,風若吹來頭纍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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